经过三年疫情的洗礼,后金元时代的中超联赛已经重新步入正轨。但在少有人关注的低级别联赛,还有许多球员不得不面对那段特殊时期带来的余波。
2018年年初,在前一年刚刚帮助辽宁U20在全运会上拿到第三名的李振选择离开母队大连一方(大连人前身),加盟辽宁宏运,寻求一线队比赛机会。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成为了他颠沛的职业生涯的开始。

相比于其他职业球员,李振的足球生涯开始得相对晚了一点,10岁时,喜欢足球的父亲将李振送去鲁能足校,在鲁能青训待了两年后,机缘巧合之下,李振来到了刚刚组队的大连阿尔滨(大连人前身)青训。之后的日子里,李振入选过孙继海执教的97年龄段U20国家队,还代表辽宁U20打了2017年全运会,拿到了全运会第三名。青年队时期的出色表现几乎帮他敲开了一线队的大门——2017年底,李振已经跟随一线队冬训,但最终俱乐部没把宝贵的一线队名额给到这名当时刚满20岁的小将。这时,摆在李振的面前有两条路可选:一,留在预备队,然后租借到同城球队大连超越;二是转会辽足。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李振选择了后者,他说:“辽足在中国足坛也是比较有代表性的一个球队,当时就想着看过去能不能有机会踢比赛,于是就去辽足了。”

在辽足,李振很快便完成了职业生涯首秀,并在2019赛季成为球队的轮换主力。不过当时的辽足已经病入膏肓,“19年辽足已经开始欠薪了,然后俱乐部方面可能就想重点培养一下年轻球员,看看能不能(通过交易年轻球员)回血。”李振说。然而时间没有给辽足机会,2020年5月,辽足未能通过职业联赛准入,转而解散。而拖欠球员们的工资也就此不了了之。“19年一整年的工资和奖金,以及18年的奖金都没发。”李振坦承,“就18年领了一年工资。”
职业生涯前两年便遭遇球队解散+严重欠薪,李振回想起这段时光倒也看得很开,“其实也挺感激辽足的,自己的职业生涯是从辽足开始的,作为一个职业俱乐部,辽足还是有底蕴的,就像在生活方面,俱乐部对球员们的照顾很周到,不会让琐事影响到你。”说到这,李振开玩笑地说到,“辽足除了不发钱,哪都好。”

辽足解散后,李振加盟辽宁沈阳城市(现辽宁铁人)踢了一个赛季,随后合同到期的李振想去中超赛场试试,于是前往重庆两江竞技试训,“当时签约一直拖,最后转会窗还剩10天告诉我留不下了,这时其他队引援名额也基本用满了,原本中甲的淄博蹴鞠我可以直接签合同,最后没办法只能去中冠找个队保持状态。”对于这次没能踢上中超,李振颇为遗憾,“毕竟中超算是中国水平最高的联赛了,我就想去看一看,试一试,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结果那一年给自己耽误了。”说到这,李振有些感慨,“怎么说呢,有时候你的一个想法或决定,就有可能影响你未来的走向。”
未能加盟重庆确实影响了李振的未来发展。2021年,没能在职业联赛转会窗口关闭前找到球队的李振选择前往中冠联赛保持状态,加盟了绍兴上虞翼龙(现赣州瑞狮),帮助球队拿到2021赛季中冠总决赛第七名,获得递补进入中乙的资格。不过据李振透露,在绍兴上虞翼龙的一年里,也几乎没有收到工资,“那一年就是为了帮忙,算是友情踢球了。”

2022赛季,李振决定重回职业联赛踢球,于是来到了还在中甲的北体大。“当时合同都签完了,但北体大之前的一个外援把俱乐部告到了国际足联,然后国际足联给北体大下了引援禁令。”李振说。突如其来的变故再次打乱了李振的计划,也让他再一次无缘回归职业赛场。这时中冠球队大连金石湾向李振抛来橄榄枝,据李振说,这支球队是他在大连一方时的青年队教练组的队,但多次被命运开了玩笑的李振此时更关心现实问题,“我当时就问他们球队财政这方面稳不稳定,他们告诉我这方面不用担心,”李振说,“我想着不行就去吧,毕竟得生活嘛。”就这样,李振重返大连,加盟了那支拥有周挺、杨运、隋东陆等中超老熟人的大连金石湾队。只可惜,志在冲乙的大连金石湾最终在中冠总决赛中名列第七,无缘晋级,球队也随之宣告解散。但据李振透露,至少那一年工资是照常发的,没有拖欠。

大连金石湾解散后,在业余联赛蹉跎了两年的李振终于重返职业联赛,加盟了当时在踢中乙的大连智行(现大连英博),随队冲甲成功后又去到大连鲲城帮助球队再次冲甲,不过李振在这两支球队均没有稳定下来,但值得欣慰的是,至少没有再发生欠薪的事情了。今年年初,李振加盟中乙新军长春喜都。谈到这几年频繁换队,对自己的职业发展是否有影响时,李振说:“这几年一直在换队,没有稳定下来,(对自身发展)多少会有一点。”
时至今日,李振也依旧没有得到想要的稳定。李振说,自疫情之后,中甲和中乙球队与球员签约,基本上是一年一签,“有的球队和球员可能就签十个月。”目前李振与长春喜都的合同,也是只签了一年。而现如今中乙球员的工资水平,用李振自己的话来说,只能算是“正常人的工资水平”,“一个月一两万,在队内已经算高的了。年轻球员的工资,甚至更少。”

本赛季,李振(前排左一)加盟中乙新军长春喜都。
欠薪、球队解散是李振职业生涯所遭遇的常态。在被问及之所以还能够坚持踢下去的原因时,李振说:“可能就是自己喜欢踢球,舍不得放下吧。所以还没想过因为钱这方面而放弃(踢球)。”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没能踢上中超一直是李振心中的遗憾,“中甲、中乙、中冠我都踢过了,就差中超没踢过。我也想体验一下中超联赛的水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李振说。可能这也是他坚持踢下去的原因吧。除了自己的坚持之外,家人们也是支持李振继续踢下去的强力后盾,“我爸妈、岳母,尤其是我老婆,都很支持我,各个方面都支持。”李振说。
时间拨回到2017年夏天,那时还在大连一方青年队的李振刚刚入选了U20国家队,紧接着又随辽宁U20全运队站上领奖台,当时的他在畅想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时肯定不会想到会是如此坎坷。最后,面对“如果给自己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时你会如何选择”这个问题时,李振思考了很久,然后回答道:“我感觉现在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再选一次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这几年可能我的足球道路不是很顺畅,但这期间我遇见了我老婆,也有了孩子,现在也挺好的。”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